为众人燃灯者,不应让其沉寂于暗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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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上有个段子:
什么地方的儿女最孝顺?答曰:朋友圈。
虽说是个段子,但也戳中时代的痛点。如今,人们对亲人的孝顺与思念,似乎成为了一种“行为艺术”。
其实,对师者的致敬,亦是如此。
人的一生,受益于无数的老师。除了在学校里教授我们课业的教师外,那些曾给予我们启迪的人,那些曾点亮过我们的思想家、其实都是我们人生路上的老师。
如同我们称呼医生为“白衣天使”一样。老师,被人们尊称为“燃灯者”,他们将自己的思想,智慧之光投射给我们,并点亮一盏盏的心灯。
德国哲学家阿尔伯特·史怀哲曾说:“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感谢那些燃起火焰的人。我们受其所赐,就应向赐予者表述我们的深谢之情。”
因此,对燃灯者真正的致敬,除了必要的鲜花与掌声之外,更为重要的——是汲取他们的知识、传播他们的思想、甚至继承他们,又超越他们。
▍汲取:真正的薪火相传,是去除所学的表面知识
在西方,人们常说:“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”,中国人经常也把“天地君亲师”挂在嘴边。
人类之所以对教师推崇备至,是因为他们传授给学生的,是一个社会存续的根基——常识、思想和智慧。
然而,今天我们听到最多的却是:“毕业后,就把老师在学校里教的东西,还给他们喽。”虽然不同时代、不同环境,学校里教授的,未必全是正确的东西。
但是,除了涉及具体时代政治的内容外,仍然是关于知识和伦理最基本的东西——人类沉淀下来的普遍价值。
因此,致敬燃灯者的第一个层次,是吸收、汲取他们传授的常识、思想和智慧,并外化于行动。这是致敬燃灯者,更是保留社会存续和进步的普罗米修斯火种。
比如,在《燃灯者》一书中,一个“半文盲的小青工”的赵越胜,在那个极端年代,偶遇了中国伦理学泰斗周辅成先生,被他启蒙、唤醒,并点亮了一生。
身处时代转型的激流的他,如饥似渴地从周辅成先生介绍的苏格拉底、莎士比亚、康德等一代又一代的思想家中,汲取无穷的智慧,走出蒙昧。
这段被点亮的经历,被赵越胜写成了一部感人至深的书——《燃灯者》。和赵越胜一样,很多著名的人物致敬老师的方式,也是汲取他们的智慧,并在现实领域实践、拓展他们的思想。
比如,管理学家德鲁克,原本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新闻记者,因为与父亲的朋友——经济学家熊彼得的几面之缘,被彻底点亮后,将经济学理论引入企业的管理实践之中,成了当之无愧的“管理学之父”。
不仅学者如此,政治家也是如此。丘吉尔、撒切尔、里根等政治家,在年轻时都是典型的“纨绔子弟”,却在政治生涯中汲取了柏克、柯克等保守主义思想家的智慧,在“激进主义”掀起的狂风暴雨中,坚守人类价值的最后基石。
▍传灯:以一灯传诸灯,终将万灯皆明
周作人曾说:“好思想写在书本上,一点都未实现过,坏事情在人世间全做了,书本上却只记着一小部分。”
我们从老师、书籍那里汲取了常识、思想和智慧,懂这些抽象的道理很容易,但知易行难,当我们想为之践行时,却发现这些常识、思想和智慧往往与社会格格不入。
故而有人感慨“走上社会之后若想成功,只有把象牙塔里学的东西全部忘掉”。
这是因为现实中,成功学、厚黑学大行其道,脸皮要厚,心要黑,如果成功不了,就是手段还不够狠毒;更有甚者,还不断传播仇恨的思想,鼓吹“斗争哲学”......
当常识失灵,现实的逻辑与老师教授的道理冲突时,很多人不得不屈就现实,把那些点亮我们的思想烂在肚子里,甚至感慨:“又能怎样呢……”。
毕竟,现实的洪流滔滔,很少有人能孤芳自赏、独善其身。因此,致敬老师,还需要传递他们的好思想,点亮更多的人。
在《燃灯者》自序中,赵越胜写道:“最初我讲述燃灯者的故事,并没有想把它公之于世,但周先生教诲我三十多年,志扬与我三十年彼此砥砺,唐克唤醒少年心中的渴望……都让我心存一份感恩。”
正因感念这些以学识、修为和献身精神影响自己的“燃灯者”,在漫天黑夜里,仍实践着教人趋向善好的活动,赵越胜才将这份书稿出版并传播出去——将这些“老师”高贵的人格与对人类普遍价值的坚守,结集传播,希望点亮自己的,也能点亮更多人。
因此,致敬老师的第二个层次,是传灯。
在每个改变世界的思想背后,一定有一个被老师所点燃的群体,他们背负着来自世俗的毁谤与压力,终将昨日之异端,变为今日的信条。
以一灯传诸灯,终将万灯皆明,传播老师的思想,将其发扬光大者,本身也是燃灯者。
陈丹青放弃清华大学的教授不做,埋头整理老师几十年前的讲稿,甚至一向低调的他,突然高调地在媒体亮相,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靠自己的“话语空间”,去介绍曾点燃自己的木心。
中国保守主义代表人物刘军宁老师,90年代初,在国外访学时阅读了所有能找到的保守主义著作,回国后写就《保守主义》,向中国读者介绍保守主义思想。到今天,这本书已经出版到第四版,是公认的国人了解保守主义思想,完成思想启蒙的经典。
▍颠覆:比起奉送真理,更好的是教人发现新的真理
我们经常会听到下面这些话——
“师恩大过天,师命不可违。”
“老师教你什么,你就听就行了,想那么多干啥?”
其实,真正的老师和那些希望众生匍匐在地的“教主”是不一样的,他们的点亮是启蒙,更是启发,是让人学会如何“思”,特别是如何批判性的思考。
而批判性的思考——本身就是毁灭与创造同时进行的过程。
在《燃灯者》中,周辅成先生曾告诉赵越胜,比起奉送真理,更好的是教人发现真理。
辅成先生推崇苏格拉底的“精神接生法”,即并不教学生具体思考的方法,而是先要学会思辨,将不断审视自我视为生活的一部分。
苏格拉底认为弟子成熟的标志,是颠覆自己的老师,亚里士多德就说出“吾爱吾师,吾更爱真理”。
因此,颠覆自己的老师,是致敬老师的第三个层次——不死守一门一户的思想,完全沉浸在老师的阴影里,而是要大胆的怀疑,严谨的求证,最后创发新的思想。
从苏格拉底到柏拉图,从柏拉图到亚里士多德,是人类历史上“继承——颠覆”的师生代表。显然,与汲取和传播老师的思想相比,质疑、颠覆、创新更难。
......
正如《燃灯者》里所说,燃灯的老师其实都是寂寞之人,他们或大隐于市或身后萧条,他们既是大道的守卫与传播者,也是不为时俗所容纳的孤独者。
为众人燃灯者,不应让其沉寂于暗夜。我们如何致敬燃灯者,其实也就决定了如何选择未来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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